世界一角i 发表于 2021-2-17 14:26:44

挑米、挑砖、挑灯花,高冲中学的少年时光

原标题:挑米、挑砖、挑灯花,高冲中学的少年时光
            孙子进入初中,做爷爷的我有股莫名的激动。每天要陪着他“上学、放学”,风雨无阻,不是专为接送,而是每到校门口就勾起我对我自己中学时代生活的回忆。我不禁想套用当下很火爆的一首歌《少年》里的一句歌词“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”来问自己。否也,昔日的懵懂少年今日已是白发老翁一个。但看到我孙子,又一懵懂少年跨进校门,我还是想用那歌词“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,没有一丝丝改变,时间只不过是考验”来调侃、安慰自己。可不是吗?当年诸多往事历历在目,尤其是在学校经历的“三挑”——挑米、挑砖、挑灯花,仿佛就在昨天。
1963年秋季,我考入长沙县高冲中学(现望城一中)。当年长、望两县合并在一起为长沙县,学校位于高冲村,故称高冲中学。学校前身可追溯到1912年的私立枬香小学。2012年,母校百年庆典,我们几位同班同学相邀返校,当年的“三挑”还成了我们兴致勃勃的话题。 文、供图/吴志强
读寄宿,要挑米交给学校食堂
我家距离学校近20里,无大路可通,只有田间小路、山间小径,一会爬坡一会下岭,还需横跨马桥河,河上之木桥,摇摇晃晃,让人胆战心惊。去趟学校,要走一两个小时,只得读寄宿。
读寄宿,得交钱交粮。伙食费倒不贵,难的是交粮。要么交粮票,要么直接挑上大米交给学校。乡里人家,哪有粮票,只有挑上大米去交了。
挑米去学校那可是件大难事。父亲不在家,只好请我叔叔代劳。现在与我近90高龄的叔叔聊起此事,他也感叹挑几十斤大米走那么远的路,对他当年的“后生伢子”也属不易。最使我难以忘怀的是有次我母亲请我舅舅的儿子,比我仅大两岁的老表学哥,跟我去送米。学哥跟我是小学同学,毕业后他回乡务农。他个头比我略为高大,也有点力气。我们表兄弟二人挑着几十斤大米上路了。我偶尔也霸蛮挑一程让他也稍微歇歇脚。
两人实在累了,扁担一放,往地上一坐,歇上一会,好不容易挑到了学校。交了粮后,作为回报,我领着学哥在学校里好好玩了玩。我们教室旁边有个沙坑,那是练跳高、跳远用的。有处地方还有单杠、双杠、木马等。这些在我们就读的小学是没有的,学哥感到挺新鲜的,他玩得尽是劲。他虽说未能上中学,这也算过了一回“中学生瘾”。在我眼里,他要是能继续读书,一定能读出点名堂来。他未能上中学,培养的一双儿女可有出息,女儿当上了中学老师。
修围墙,全校师生到好远好远的砖厂挑砖
有一年,学校为修围墙,曾组织全校师生到距学校近10里的一家砖厂去挑砖。挑砖的前一个星期天我们这些读寄宿的同学就统统回家去拿扁担、绳索等挑运工具。
挑砖那一天,我们的队伍可谓浩浩荡荡,沿着那条通往高塘岭方向的简易公路朝砖厂进发。一人一副扁担,有的扁担上系着绳索,有的挑着一担箢箕(竹篾编的器具),我怕箢箕增加重量,只带了绳索。挑砖队伍,去时整整齐齐,意气风发。一个紧跟一个,生怕落后。挑了砖往回走时,队伍可就稀稀拉拉的了。我是第一次挑那么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,累得直想趴下。正坐在地上休息,突然我眼睛一亮,一位老师推着线车子(单车),车上驮了好多块砖走了过来。印象中那是我们学校里唯一一位有线车子的老师。简易公路坑坑洼洼,崎岖不平,或许载重骑车确实不好骑,或许他心痛自己的爱车,舍不得骑,干脆推着走。看着他推着车子从我身边过去,又慢慢离我远去的背影,我好生羡慕。立马站了起来,挑起那担砖又上路了。
在学校,我们挑砖不常有,仅那么一次,但挑粪、挑水却常有。我们每周有节劳动课,那是雷打不动的,绝对不会被语文、数学等主课侵占。班干部中有一名委员就是劳动委员,我们班的劳动委员是熊永明,他干得非常称职。劳动课谁干什么统统由他发号施令,他视同学们为弟妹,脏活、累活比如挑大粪施肥等他一个人“独揽”,别人无从插手。我们班有块“自留地”,种瓜种菜,他带领同学们把菜种得青翠欲滴,人见人爱。参加工作后,他担任了一定的领导职务,不忘初心,他还是《少年》那首歌所唱的“还是从前那个少年,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”。现在,熊永明与同学们仍有联系,他时不时要邀上儿时这些伙伴小聚叙旧。
晚自习,同学们争相挑灯花
当年学校没通电,晚自习、寝室照明全靠一盏煤油灯。煤油限量供应,晚自习我们四人共用一盏灯。我们是单人课桌,把四张课桌拼成个正方形,灯放中间。我们班那些女同学不但漂亮还特勤快。每当夜幕降临,她们就来到教室,把课桌摆好,把煤油灯灯罩擦得锃亮。我们男的这些懒鬼,每每看到教室里透出了亮光也迈开步伐向教室走去,自觉去搞晚自习。
煤油灯点久了,灯芯就会碳化,结出一朵朵的“花朵”。最初一点点,慢慢长大,如蘑菇,似腊梅,红扑扑的脸蛋赛少女,煞是好看,这“花朵”就是煤油灯的灯花。宋代赵师秀的著名诗句“有约不来过夜半,闲敲棋子落灯花”,灯花结得很大了,“闲敲棋子”却能震落那灯花;实在太大了,它自己还会自然“凋谢”。但随着灯花的越结越大,灯光也越来越暗淡,我们必须在它还未“怒放”之际就把它挑掉,这便叫“挑灯花”。
挑灯花,首先要把灯罩取下来。灯点的时间一长,灯罩滚烫,弄不好就会烫到手。此等活不好意思让女同学干,那时虽年少,也懂怜香惜玉,怕烫着了她们那纤纤玉手。因此我们“男子汉”常常抢着取灯罩,灯罩一取下来,又有同学抢着用铅笔把那灯花一挑。顿时,一阵嬉笑,明亮的灯光映红了一个个小脸蛋。
煤油灯的光线较暗,我们还搞过小小的发明创造。在一张白纸中间挖个小圆洞,再把白纸套在灯罩上,就好像给煤油灯罩了一把聚光伞。此招也灵,灯光似乎亮了许多。我们还用空墨水瓶自制过煤油灯,那倒也简单,难不倒我们这些“灵泛”少年。自习课下课,我们端着自制的煤油灯走进了宿舍。
1966年8月,我初中毕业,同年9月1日我被招收入伍去部队学外语,在那里我第一次使用上了电灯。欣喜的是,就在1966年下半年,高冲中学也架起了高压线,通电了,我们成了学校成立以来最后一届“挑灯花”的学子。
往事不易,却也充满欢乐,真想回到“从前那个少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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